黄殊

bl杂食小号。

【恶魔之谜】【御姐组】MAUVAIS SANG 坏血统

存档可能会填坑(心虚

LIBER NOVUS:

犬饲伊介端坐在她那匹鬃毛发亮的红马上,眯着眼透过额前卷曲的粉色刘海看树枝间隙不远不近透过来的阳光。早春的枝条透着若有还无的绿色,她动了动手指,指尖托着的深红光亮的苹果百无聊赖的在日光下转动。


带着单片玳瑁眼镜的画师坐在不远处,用大号的貂毛笔勾勒她裙撑凸起的形状,纤细的羊毛笔描摹她衬裙外罗布上的缎带,花结,和繁复的褶裥。她线条优美的脚踝从裙摆下露出,穿着那种王室风靡的,鞋底一直向上,到腳弓處才向下的,線條同样優美的鞋。画师眯了眼,细细的在那鞋子上面,花朵重疊著花朵,画遍了有著三個花瓣的三色堇,用蜂蜜调色的颜料涂上東方絲綢,现打磨的石膏抹出平紋布料的肌理,再用丙烯为它镀上金色的光泽。


日光在犬饲伊介裸露的四角领口上移了半寸,她不耐烦的皱起眉。画师把画好的画捧给她看,她如释重负的摆了摆白皙优美的脖颈,清脆的咬了一口苹果,眸光流转点了点头,把苹果扔到身后,一扯马缰绳甩着裙摆和马尾走人。


剩下寒河江春纪站在她的马蹄声后面,接着那颗苹果,苦笑着和侍从一起包好那幅《爱神拥抱友谊之神》。


 


 


坏血统


MAUVAIS S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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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好的时代。”


书里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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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饲伊介睁开眼,黑暗中她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片树林。她恨恨的摸向床头,修补好的琉璃小狗静静的躺在枕边。犬饲伊介咬着下唇几欲出血。


 


 


犬饲伊介七岁那年已经是这行业里的翘楚。她的童年也和那年代大部分的儿童一样,有着马车轮下轧轧的阴影,生父受贵族迫害早亡,母亲执着于药膏,火焰和染血的婚床,直至精神的弦崩断最后一根,弟弟的哭声也隐没在家族倾颓的喧嚣里。      


那时她被这行里顶尖的养父收养,贵族打开门想打发走面容清瘦头发整齐的报童,却被一把匕首刺入心脏。她的刀洗的干净手上总有血的甜味,口袋里的金币却叮当的响。她记忆里的养父有着温柔绵长的声线,面容英俊锋利得模糊了记忆的细节。父亲的搭档也是个温柔的人,小时候她也曾有过双手与两人相牵的岁月。


伊介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孩子。父亲和他的搭档有好多金币,他们教她不惊的仪节,用金币给她买红色的蛋,玻璃做的杯盏,鹅黄色的抹胸和绸缎的鞋。多年后犬饲伊介受英纯恋子之邀步入宫廷,彼时她已穿着四米的巴尼尔裙撑,鲸鱼的骨架环绕她玲珑的腰,所有的画家,雕刻家,珠宝商,制靴匠都称赞她惊为天人的仪态,惯为人主的神情,并向她输送他们诚挚的殷勤,称她所到之地即为花园。那时她便决定给父亲们更好的生活。


 


然而据犬饲伊介后期对寒河江春纪所讲述的,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的那天。她十二岁那年受父亲委托去一个胡同里的铺子里取情报,整个胡同寂静如空巢,只等着她去取走那枚洁白的鸽子蛋。她敲开门发现一个少女坐在门槛上睡着,手旁翻倒的紫罗兰花盆没有摔碎,平静的天光照在她洁白的额头上。


她在那一瞬间就被征服了。犬饲伊介晨祷一般轻声的说,她怎么能那么美丽安宁,仅仅是看着她这个行为,就令她充满了未知的和已知的成就感。她走过去想轻触她洁白的脖颈,碰触到的那一刻她被波澜不惊的触感震惊了。那个瞬间她充满了对少女的死亡的满足感,仿佛这样就得到了她一样。但同时她也知道在她触碰到她的死亡的刹那,在无可名状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少女。


犬饲伊介静静的站在那里,等日光黯淡下去,紫罗兰的颜色颓败,少女的脸色呈现白垩色前,取了那些资料落荒而逃。


 


回到家时她仿佛有着一种奇妙的预感,她走近父亲和搭档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她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天夜里犬饲伊介的眼里有一团火落到腿间,她的初潮来临。


 


说起这段时,犬饲伊介摸着寒河江春纪把头发绑成马尾露出的脖颈,露出满意和迷恋的神色。寒河江春纪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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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河江春纪从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父母是普通的铁匠和商贩,在一次车祸中父亲去世母亲重伤,留下自己和九个弟弟妹妹,继续做铁匠的工作来维持生计。


首藤凉找上门来的时候是个冬天的傍晚。那天天气难得的晴朗,飘着点椰蓉一样细软的雪花,月牙有一半隐没在云朵后面。弟弟妹妹们在泼了茶渍的木餐桌上分享着一块面包,寒河江春纪正从火炉里夹出一块滚烫的铁块,扔在杯子里给酒加热取暖。


首藤凉迈过被油烟染黑的门槛,在晕黄的灯光下摘下斗篷兜帽。寒河江春纪看了她两眼,温和的笑着,把吃完饭的小孩子们都送进卧室,确保他们睡着。首藤凉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安静的等,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颈上挂着的十字架。


 


犬饲伊介得到消息坐着马车前往小酒馆。伊介夫人总是在事情解决的时候去到现场,这样她那双象牙白色缀满蕾丝和钻石的手套总是洁白的,只有纤细的鞋跟一英寸半的地方浸上血。然而她那次就到的早了那么十分钟,走到门口时一个酒杯掷过来碎在她脸旁的门框上。


寒河江春纪瞪大眼睛双手掩住嘴唇,尴尬的咧开一个笑冲她喊抱歉抱歉——话音刚落转头操起椅子砸在身旁一个男人头上。犬饲伊介挑了挑眉。


酒吧里灯光昏暗,犬饲伊介凉凉的倚在门边看着寒河江春纪在男人们中穿梭,带着铁护甲的拳头把一个男人打的趔趄两步,又低头躲过另一个男人的小刀。刀挑断她的发绳,蓬松的红色卷发披散下来。犬饲伊介打了个呵欠。


寒河江春纪伸手格挡住一个人砸来的酒瓶,玻璃片和烈酒把她的眼睛染成金色。男人们散成一周,寒河江春纪立在中央,用酒把额前的头发理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目。


 


 


几天后神长香子来取资料的时候问犬饲伊介,听说你捡了紫罗兰?犬饲伊介说你说什么?神长香子说紫罗兰。你屋里拴的那只小狼狗。犬饲伊介因为这个称呼笑了很久。


那天神长香子离开后,犬饲伊介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走进卧室把寒河江春纪推倒在床上。寒河江春纪的白衬衫胸前的纽扣被她解开,她半推半就的笑说伊介夫人您要做神么?


犬饲伊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坐直了身体闭目养神等着寒河江春纪帮她解开胸前繁复的束带。寒河江春纪认真的亲吻她裸露的肩,犬饲伊介从喉间发出惬意的叹息。


紫罗兰。


嗯?寒河江春纪解开她的束胸,手指一根一根数过她的肋骨,掌心向上托起,把她的上身拉低。


紫罗兰。犬饲伊介抬头,在床头烫银的镜面看到自己桃红色的头发和发红的鼻尖。她突然咯咯的笑起来,低头在寒河江春纪的额头落下亲吻。


 


“我说,你是紫罗兰啊,春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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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犬饲伊介用了什么方法劝说寒河江春纪和她去巴黎。那些快乐的日子连最无聊的史官也懒得记载,很容易想象寒河江春纪在巴黎宽阔的街道上一路抚摸着雕刻精美的栏杆跑过,从银行和剧院的台阶上一跃而下,拉着身着华服的贵妇的马跃入广场中央的喷水池。据见过那场景的人们形容,寒河江春纪善于模仿春日里鸟儿欢快的鸣叫,伊介夫人的马因此喜欢亲近她。


然而据署名为阿鲁埃的宫廷史官记载,她们前往巴黎后,一本以第一人称讲述贵族蓬帕杜夫人和她的保镖的小说在那个小镇不同阶级间隐秘的流传,书中描写的内容淫靡而荒诞不堪。


一时间人们夜半的妄欲,与晨间的尴尬都充斥着那位身着华贵洛可可夫人的身影,她坐在侍卫的身上只解开上衣和束胸,洁白的胸部和纤细的臂膀在她鲜艳沉重,布满褶裥的庞大裙摆上显露出一种荒唐的美,鲸鱼软骨尴尬的横在侍卫的大腿上方。酒后的皮肤显现出一种嫣红色,她情动时会抬头把洁白的脖颈送到侍卫面前,小巧的鼻尖被忍耐的眼泪渍的发红。


有的时候她穿着束胸和宽袖衬衫,束胸包裹住她玲珑的曲线。她解开衬衫的扣子,穿着贴身的雪白紧身裤和带有马刺的长靴,用鞭子在侍卫身上留下爱意的痕迹。侍卫身穿着方开领的半袖礼服上衣,汗水流进胸前的沟壑,两个人的发梢永远隔着那么几英寸的距离,像炉灶点燃之前通进空气的路径。


 


然而不管是哪种描写,在穷奢极尽的欲望里,作者这样写到:


“我爱她。那爱是火光,是她燃烧的红色头发,是多年前还未来得及枯萎的那朵紫罗兰。我爱她如同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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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幸存的记载中,我们能得知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不难推断出,寒河江春纪追随着犬饲伊介夫人去到巴黎宫廷做她的侍从,暗地里为她的情报网或是她的名誉在暗巷里与头发板结的男人们大打出手,只为了她嘴角那抹不亲近人的微笑。然而的确蓬帕杜夫人的佣金是可观的,从此据说寒河江家的铁匠铺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按照惯例这个故事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在那个最美好的年代里的故事,应该和她的裙子一起用金线镶了边,留在那些甜腻辉煌的爱情小说里。这个荒唐、考据不确的故事,若是她的美丽能让您满意,那么本该到这里就和它蹩脚的韵脚一起结束了。


 


但同时,我也知道它既是那个年代的故事,便必是有着那个年代应有的结局。因此请让我深鞠一躬,既然您已经读到这里,我作为讲述者,必是希望您能继续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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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寒河江家的铁匠铺毁于一场大火。寒河江春纪累死了伊介夫人最喜欢的那匹马回到家,却见到了最年长的弟弟重伤躺在床上。男孩的舌头被人剪掉,见到长姊的半天后就断了气。


那之后几个月,犬饲伊介家的仆人曾经偷偷掩埋过一具尸体,尸体身份不可考。不过当时的宫廷史官,同时也是女皇英纯恋子直属的情报处负责人剑持诗绘那所管辖的图书馆留下了这样的字迹:


 


“那天武智来看我的时候难得身上又血迹斑斑,自从上次我因为这件事与她冷战以来,已经好久没见她这样了。她坐在长桌上,对我说,诗绘那,我知道了了不起的事情。


“……接着她说她接到了任务,就离开了。我后来也从满城风雨中料想到了这一切,不过那时我已经没机会和她说我知道了。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我想和她说,不是怕你弄脏书本……我只是不想看你身上有血。”


 


我们从当时的宫廷人员资料找到了武智乙哉,生卒年吻合。只是关于武智为何要对寒河江一家下手,为何又被人出卖,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除去寒河江一家和寒河江春纪的原因的确是与犬饲伊介有关,只是没有明确的史料证实犬饲伊介是否参与此事。


然而据当时的小众流行读物记载,蓬帕杜夫人的地牢里锁了匹漂亮的枣红马,夫人每天享用完一日三餐会去地牢里看望它,那匹马嘴角流血青紫,眼神悲伤愤恨,但是蓬帕杜夫人一直没有杀死它,后来甚至抛弃了马鞭。我们只是可以知道,蓬帕杜夫人一直没有动过除掉它的念头。


 


“最终我驯服了它。那时我想,一切都该风平浪静。”


 


蓬帕杜夫人的陪葬品里有大量的琉璃或是瓷摆件,造型颇像儿时的玩具。不难想象这些是她最珍惜的父母买给她的东西,伴随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然而这些玩具大多都有摔碎并被修复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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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河江春纪死的时候是个阳光明媚的正午,马车踏着懒散的步伐过河,走到桥中央她笑的灿烂的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那一刻犬饲伊介才真真正正对寒河江春纪动了杀心,她扔出去的小刀偏了那么一点钉在马车门上,堪堪擦过寒河江春纪的指尖留下一缕血。


 


早知道就应该把她钉在家里。手脚都拴上铁链,用钉子凿穿她的掌心足底钉在地牢里。


直到那团火彻底熄灭在河面上,犬饲伊介脑子里回响着这句话。


然后她的心重重的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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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有的歌都在最后乱了韵脚,慢慢隐没了旋律;我依然认为这个故事在最后,已经没有详细讲下去的必要了。值得一提的是,犬饲伊介夫人波澜壮阔的一生才刚刚掀起浪潮,而她心里的风浪已经偃息了。


 


她在永恒的午夜梦魇中,让自己停留在了那个年代。


那个金色的年代,正风雨飘摇,洪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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